养娃中的某些挑战,经常会触及到父母们的灵魂深处,挑战因人而异,而我遇到的,是“钱”的问题,很现实又很终极,想回避却逃不过去,为此曾经失眠过。
半年前,我和女儿小妤有一段对话。
哦,对了,对话之前,因为她打游戏上瘾,我们爆发了一系列冲突,最激烈的一次,我摔坏了她的手机,一个iPhone6S。所以,我面临的问题是:可以让她没有手机吗?
一想到面对这个问题,她可能出现的表情,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于是,我试着问她:爸爸有个淘汰的iPhone6S,你可以用吗?
她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。
我:你想要什么?
她:iPhone XS。
我:不行。
她:为什么?
我:太贵了。
她:妈妈,你的钱真的买不起iphone XS吗?
我:买得起,但我没计划买。
她:那你也没计划摔手机呀?
我哑然,有一种被怼得严严实实不留缝隙的感觉。好吧,重新开始:
我:摔手机是我不好,但我不觉得你需要用iPhone XS。
她:什么叫需要?那你需要吗?
我:我的这个是爸爸送的,不是我想要。
她:我知道,爸爸宠你。
(等等,给我买个最新款手机,就是宠我?好吧,可能是。)
我:需要手机,和想要最新款、最高配的手机是两回事。
她:可你不觉得最新款、最高配的很好用吗?
我:但我们其实不需要那些功能。
她:是你不需要,而我需要,iPhoneXS就是好用。
我:你身边几个小孩用iPhoneXS的?
(问题一出口,就觉得蠢,给自己挖坑啊,而且居然开始去捞“别人家的孩子”这根稻草。)
她:好几个,有iphoneX,有iPhoneXS。
我:别人有,你也要有吗?
她:我没跟别人比,但别人有,我为什么不可以有?妈妈,你的钱真的不够买iPhoneX吗?
我:不够,iPhoneX太贵了。
她:可你刚才说,你买得起。
——谈话陷入无限循环中。
最终,我还是把一部刚刚到手,还没启用的iPhoneXS给了她,心理过程无法细说,一言难尽!
看着她如获至宝的样子,想着她到处嘚瑟,一连几天,我被一系列问题煎熬得难以入睡:
该给她买一万块钱的手机吗?
全家最小的、使用手机时间最短的人用最贵的手机,说得过去吗?
她会不会弄丢了?
这么做真的对她好吗?
——发现的问题
想来想去,总算明白,一系列问题中有个根本问题,和“钱”有关。
再回溯下这段扎心对白吧:
她:妈妈,你的钱真的买不起iphone XS吗?
我:买得起,但我没计划买。
可我真的买得起吗?
什么叫买得起?
按照我的收入算出比例,是不是更合理?
但算出比例后,谁来定标准?
——给我的疑惑
再回溯:
她:什么叫需要?那你需要吗?
我:我的这个是爸爸送我的,不是我想要。
在消费中,何时使用“需要”和“想要”的维度?
注重“需要”,是不是就不能为购物的“一刹那快乐”买单?
而得到“想要”的,就一定快乐吗?
——给我的疑惑
我没想“反溺爱”,也没想怎么培养孩子自控、乐观和坚毅的办法,我只想要个药方,简单粗暴地解决我和她之间“钱”的问题。
我不得不买了一本这方面的书。
但,扉页上的这句话让我不得不现实一些:“谈钱就是在谈价值观”。
书上说,最重要的是,父母要非常清楚自己的花钱方式,以及背后的价值观是否清晰和坚定。
原来,育人之前要先育己。我不得不开始梳理自己的花钱方式,以及价值观。
好在,孩子是大人的镜子,有一面这么好的镜子,可以让我清晰地照见自己。
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吧。
01 宝宝的价值观和我真的不一样吗?小妤4岁时,想要一座城堡,常常问我,如何才能生活在城堡中?
我这样回应:“要有土地和很多钱,才能拥有城堡”。
于是她追问:妈妈,你有很多钱吗?
我说:妈妈没有。我没有告诉她:我也想要一个大城堡。
对话时,我的车正在等红灯,一个老人蹒跚着走向我,伸出手。没等他敲玻璃,我就摇下车窗,给了他一块钱。
一个小时后,小妤突然说:妈妈,我想到挣钱的办法了,一定好用。
回头看,她正伸着小手,做乞讨状(注:她很认真,不是开玩笑)
不得不佩服她的观察力,在老人的一系列动作中,我的妞提取了最关键的信息:伸出手,手心向上。
哭笑不得的我,费了好大劲解释了乞丐、尊严、报酬这些深奥的词。
记忆中,这是我和她第一次谈“钱”
在她小学时,我常被她各种挑剔:
“妈妈,你为什么不穿blingbling的长裙?”
“妈妈,你怎么不化妆,不抹口红?”
“妈妈,你也留长发吧,披肩的那种。”
我知道她这些问题的来源。她所在的小学,会依照“片区内”和“片区外”以及父母的职业做分班。小妤是片区外的学生,所在班级最大特点是全职妈妈多。
刚入学时,我受邀参加妈妈们的聚会,十几个都是全职妈妈。饭后,我发现十几辆车里最普通的是宝马7系。当然,把我算在内的话,最普通的应该是帕萨特才对。
那之后,有一次我和妈妈们一起练瑜伽,练完又相约吃饭。饭前,一位女士从外面赶来,从小包包里拿出各色珠宝首饰,给大家讲解,妈妈们纷纷表达对某款式的喜爱,并开始预订。原来珠宝还可以这样售卖。
……
几次之后,我就没有心力参加这种聚会了。因为代怀生儿子贵吗我对珠宝首饰毫无兴趣,也不善于和同性频繁聊天,更重要的是,我要工作,所以瑜伽、购物、吃饭一条龙,会急得我抓耳挠腮。
我可以退出,这不妨碍小妤和全职妈妈的孩子一起玩。有时候,她要应邀到同学家里,那些妈妈都很热情,会把孩子们一起接过去,甚至还会送回来。
一来二去,小妤欣赏那些妈妈的同时,给自己妈妈提些建议,也是正常的。
我的态度是嘴上欣然接受,行动无限拖延。对妈妈失望的她开始发问了。
她:妈妈,你为什么不做个全职妈妈?多好啊!
我:怎么好?
她:某某的妈妈,还有某某的妈妈,就是每天化化妆,把自己打扮得美美哒,经常做保养,而你从不化妆,也不保养,还要工作。
我:哦,我可以学化妆,但我真的喜欢工作。
她:你为什么要工作?是不是爸爸挣的钱不能养活你?
我:不管爸爸能不能养我,我都喜欢工作啊。
她:某某的妈妈,不工作,他们家房子也特别大,她的房子装修得和公主的一样。
对话发生在五年级,这里又涉及好几个话题,比如女性独立、女性价值、社会分工和生活方式多元化等等,个个都是大话题,但我无法忽略,我的妞正在把生活方式的选择归因于“钱”的多少。
六年级时,她又问我:妈妈,你坐飞机,是坐头等舱还是经济舱?
我当时有经验了,一听就知道要和我谈“钱”了。
我:我都坐经济舱,为什么你关心这个问题?
她:我们同学,好多人出去旅行都坐头等舱。
我:他们都怎么说?
她:他们就说,我春假去了哪哪哪,坐头等舱,另一个就说,我也是。
我:哦,我们去巴厘岛坐商务舱,不是头等舱,但那次是因为有姥姥在,所以选了来回商务舱,很舒服,但比经济舱贵很多。
又有一次,对,是在她得到iPhoneXS之后。
她:妈妈,我想要手机里多点零花钱。
我:多少?
她:我们同学,有的有七八千,有的一万多呢。
我:哦。
此时此刻,“欲壑难填”这个词,简直是写实,但我克制着没说出来。我忍不住哀叹,我悉心养育的孩子,怎么跟我有不一样的价值观?而我几乎无能无力。
然而,她的价值观真的和我不一样吗?
02 试管代孕选性别 钱的多与少和钱所代表的快乐仔细分析我们的对话,对我构成挑战的就是两点:
她喜欢的、想要的、觉得好的东西,和我不一样,她的审美标准来自环境;
她想要的钱,数量上超过我的接受度,也来自环境。
第一个问题无需多说,她小学班级里的全职妈妈,每个都既养眼又能干,我见犹怜。我不模仿,是因为有自己喜欢的风格,且我很懒。
她羡慕某些同学,是因为她当时的世界,局限在班级里,而多数人都有相对优越的生活,于是归因于他们有全职妈妈和更多钱。当她的世界变得更大,会自然地改变认知。
事实上,我并不反对她选择全职妈妈的那种生活。另外,初中开始几个月后,她这方面的审美标准依然发生改变供卵试管收费标准了。
第二个问题,才是关键。我们的花钱方式,来自和他人的比较。
我们在真人秀中看到名人衣橱,于是跟风购买,不仅为了自己美,还要秀给别人,寻求社会交往中的被认同,这种心理自古有之,是人之常情,所以,孩子们要更多的钱,只是因为更多的钱,能代表更多自主权和控制力。
我最终给她一部上万块的手机,也是因为我认同这个逻辑,昂贵的物品能满足她的虚荣心,让她有面子,我们都觉得这样的面子很重要。此外,日常生活中我也经常跟风购买,要么是新款,要么在社交媒体上按图索骥下单,买了,也难免要秀一下。我自以为秀的是个性,但本质上并不比孩子高明。
在反复、无节制的购买中,钱,最终会成为最重要的参照系,有钱你才可以买买买,没钱才不得不节制。
但无节制的买买买,让孩子更快乐了吗,让我更快乐了吗?
社会学家发现,物质主义的人更重视物品,而忽视人际关系。还有研究指出,物质主义
与抑郁及焦虑症强相关,副作用就是不快乐,且全世界一样。
我的宝宝对于钱的渴望来自于对物的渴望,她想要的无非是欲望和虚荣心的满足、以及在同伴中的被认同。我又何尝不这样。不同的是她不会掩饰,我会。
03 如何用钱买到真正的快乐?价值观是个大词,不妨把它转化成一个具体问题:辨别 “需要”和“想要”,是花钱的核心问题。
比如我先生,他从不觉得自己需要最新的iPhone,但他会买来送给我。他的这个举动被小妤解读为“爸爸宠你”。他们俩的做法和认知全是观念在作祟。
而我“需要”最新的手机吗?不需要!我“想要”最新的手机吗?想要!
问题是我“想要”的很多做试管代孕龙凤胎多钱,有的可以用钱买到,有的多少钱也买不到,如果想要“别人家的孩子”或者“别人家的老公”时,那么我拥有的一切,都黯然失色。
所以,想让我的孩子幸福,其实是让她有种能力:不管有多少钱,都能快乐生活的能力;或者说,是用钱能买到真正快乐的能力。
下面就说说我已经采用的方法:
和她商量零用钱的数量,每月月初转给她,可以临时申请,但需要给出账单,说明理由(她对转账日期记得很清楚,但不愿意给账单,所以不会临时申请)。
我们会有意识地分析商家的营销手段,比如广告为什么让人心动?网红为什么能带货?背后的心理机制是什么?让她渐渐了解市场营销的逻辑,增加她的判断力(印象中,她就没有悄悄购买过网红产品了。)
请她和我一起挑选寄给偏远山区的衣物。(让她经历我的尴尬,看看我买了多少件相似度极高的帽衫,最后只能送人。我发现她是有疑惑和反思的。)
和她一起看比尔盖茨纪录片,看看最有钱的人是如何花钱的。
寻找一些不花钱,却能让人很快乐的方法。比如骑行到香山脚下,买瓶水,再骑回来。周末到博物馆了解一个历史的主题。消费之外,还有很多更有价值更快乐的生活方式。
我知道,这是缓慢而持续的过程,但我相信,想要拥有安全感和幸福感,“钱”是绕不过去的,但如何看待钱、如何花钱,才至关重要。
回到这句话,怎么让我的孩子拥有这样的能力:不管有多少钱,都能快乐生活;知道自己怎么才能通过钱,买到真正的快乐。如果我能成功,这是我能给她的“超越钱的钱”。